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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旅外二十餘年的戰地記者,見識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和各色各樣醜惡而赤裸的人性後,Logan一直以為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感覺訝異了,直到他見到那個瘋子為止。

雖然新人時期的Wade將自己包裝的很好,但Logan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年輕人就知道了,自己常常被戲稱為是野獸般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很少人會以戰地記者為第一志願,要嘛是無可奈何的被調度當過度期,或是滿腔熱血想替正義伸張的小尖兵--這也沒什麼不好,但像Wade這樣坦白個人喜好的卻是從來沒有。

 

「我喜歡紅色。」Wade放下了手裡的相機,方才所拍攝的目標已經在轉眼間被流彈擊中成了躺在地上綻開的血色花朵。

Logan與Wade一同站在旁邊荒廢的民宅樓頂上,雖然是戰地記者,但他們不喜歡跟著政府的民兵團移動,那樣並不能公正客觀的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是比孤身在外多了一層薄薄的保障而已。

「嗯哼?」Logan只是挑了下眉頭,專注在手上點燃雪茄的動作,對於身旁傢伙偶爾的自言自語他已經習慣了。

「你不覺得嗎?這實在是非常美麗的色彩,比任何顏色都鮮活繽紛,要不我們身體裡流的血液怎麼會是紅的而不是藍的?」語畢Wade又繼續拍攝,連續響起的快門聲比方才更多。

「所以你才來做這行是嗎?這裡的紅色多到很多人寧願自己是色盲。」Logan半瞇起眼,感受著煙草香料化做煙霧在唇齒間撩繞的氣味。

底下的轟炸聲更劇烈了,看來戰火正逐漸往他們所在的區域前進。

「是的,打從我小時候在報紙上看見那些戰爭的照片登上頭版開始,我就覺得這是我該做的天職。」Wade低頭檢視相機裡的照片,臉上的笑容就像拆開聖誕節禮物的孩童一般欣喜。

對此Logan只是翻了個白眼,真想讓報社那些見到Wade就吃吃傻笑的女孩們看看這畫面,這樣一來她們就不會老纏著自己打聽Wade的喜好了,比起在對方面前騷首弄姿,恐怕直接拿把槍轟了自己的腦袋還比較能得到這傢伙的青睞。

 

正當Logan想開口時,一聲轟然巨響突的從身後炸開,然後是一連串快速的當地語言,只見數名持著衝鋒槍的士兵怒視著二人,頭上醒目的黑色頭巾明顯的標示著叛軍的身份。

這一行就是這樣,永遠都在生死邊緣間徘徊,只是永遠無法預知下一步會不會就這麼栽進死線裡,Logan扭了扭頸子,估算著眼下最有可能逃出的路線,畢竟他的身上也只有一把防身用的貝瑞塔手槍。

別浪費每一發子彈,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的上它們,這是他偶爾會掛在口頭上的話。

六個敵人,而自己只有20發子彈,Logan咬著雪茄,一面將右手高舉示出手上的記者證時,左手則悄悄移到了腰後。

忽然,為首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一串更激烈的咕濃句子脫口而出,但卻是對著Wade的方向,隨著Logan視線移過的同時,Wade雙手所舉的槍已經連續擊發了數顆子彈,隨著人體倒下的沉悶聲響,Logan聽見耳邊大量子彈開始掃射的聲響,身體本能的向右一跳--幾乎是同時,一聲衣料劃破的咻聲擦過了他的左上臂,熱燙的高溫像是烙印一般的從那一點擴散開,Logan只得壓著身子忍痛爬到最近的遮蔽物後方。

 


最後Logan成功逃脫了,但Wade並沒有跟上,但他卻永遠不會忘記,當自己看向正在開槍的Wade時,對方那張臉上無比歡暢的表情,還有彷彿仍在耳邊迴響的高亢笑聲。

之後從叛軍寄給政府的影像中,Logan一眼就從螢幕上的那個角落認出了Wade,即使被捆綁,身上充滿著骯髒的污漬和受過虐待的傷勢,但那雙眼睛裡仍然滿是笑意,當所有人質被槍枝抵著頭而不得不望著地上時,只有Wade直直的瞪視著鏡頭,散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氛圍。

當Logan回國養傷後一個星期,報社得到了政府決定轟炸叛軍兵營的消息,就算受到其他人質所屬國家的責難,當地政府還是橫著心執行了決定,將所有的叛軍和人質化為一片火海,整個恐怖行動才稍稍落幕。

Logan從不認為是戰爭時的環境逼得Wade產生異常,那傢伙根本就是顆會隨時自行引爆的未爆彈,而這個行業只是催化劑罷了。

後來傷勢一好轉,Logan便領著新的工作簽證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了,這一走就又是數個年頭。

 

 

「你要找那個瘋子?」Logan抱著雙臂坐在辦公椅上,仰起頭望著眼前這個看似怯弱的高瘦青年。

「呃,我想是吧。」雖然Peter大概理解了其他同事對於自己目標作家的觀感很不一致,但像這個粗獷男人一臉明顯嫌惡的倒是第一個。

打量著這名叫Logan的前輩,從頰邊茂盛的鬚根到手臂上高高鼓起的肌肉線條--這哪裡像個記者根本是健美先生吧,難道對方旅外的營養補給品都是類固醇不成?

但那雙凌厲的眼神讓Peter不由得緊張的咽了下口水,他可不想讓那雙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吧,詳細的情形我都聽Cap說了,他們覺得讓你單獨過去似乎還是不太保險,特別是在你昨天還鬧了個新聞的情況下。」

Logan口中的Cap即是辦公室的主編兼美術編輯Steve,雖然不知道這個暱稱是誰起的頭--據傳是報社的股東之一,但對方身上的確具備著讓人能由衷信任的正派領袖氣質,也就這麼在業界間流傳開了,而坐在一旁的Steve正好在這時抬起頭對著Peter笑了下,看著那溫和的笑容才讓後者感到稍稍放心了些。

「小子,拿著你的安全帽跟上,我載你過去。」

正當Peter考慮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都是搭地鐵上下班時,Logan已經邁著步伐離開,他也只得急急跟上。

 

「所以你跟Wilson先生認識很久了嗎?」一手緊緊按著被狂風吹的快要懸空的安全帽--Logan自己也沒有,所以最後是隨手在警衛室〝借〞來的,Peter朝身前咬著雪茄的男人大喊,白色的煙霧不斷隨著風向襲上他的臉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但還是強忍下了,畢竟他可不想被扔下高速行駛中的機車。

「孽緣,我寧可從來沒認識他過。」Logan又摧了摧油門,加快的速度讓Peter顫抖著抓緊了對方的皮夾克以免被甩出去。

「我這麼說吧,這個工作你如果沒拿到就算了,為你自己的……著想……」Logan的話逐漸被風聲蓋過,讓Peter聽不清楚最後的幾個字。


最後二人到達了目的地,離市區一段距離的一棟獨棟平房,雖然只隔附近的住宅居幾條街的距離,但卻像是被隔離在荒郊野外似的,房子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整理似的,糟雜的花草樹木將其包圍住,原本應該是灰白色的牆面甚至爬滿了藤蔓,只留下一條被踩出的小路通往屋子的門口。

「你還有後悔的機會,現在要回頭我也不會笑你的。」Logan斜靠在機車上淡淡的說著,但站在前方的Peter卻緊緊握住了拳頭,看上去頗為堅決。

雖然經歷完那噩夢般的一夜讓Peter仍然有些心驚膽跳,但這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如果這樣就打退堂鼓就太對不起那樣認真看待自己的編輯長了。

反正只是個作家,就算脾氣也再怎麼怪應該也不會比昨夜遇到的神經病更糟了……吧?

低頭做了個深呼吸,Peter朝著門口前進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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