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耕其樂

　　　
　　　
　　　
　　深夜二點半，我背靠著櫃檯，顫抖的手正在補著煙架裡的煙。
　　僅管煙架早就塞不下了，我仍然無法停止補煙的動作。
　　其實我自己也很清楚原因－－我不想轉身。

　　「喂，記得拉排面，然後飲料櫃有空隙就拿旁邊的飲料補，聽到沒。」

　　十一點，超哥一邊穿著牛仔外套，一邊叮嚀著我這個才新來三天的菜鳥店員。

　　「如果遇到搶劫了就讓他搶再報警，但如果對方要劫色的話……嘿嘿，屁眼洗乾淨點啊！」
　　「靠！」我向超哥比了個中指，超哥的回應是哈哈大笑。
　　「說真的啦，店內的守則都寫在本子上，但最重要的還是補空隙，這個你一定要記著。」

　　超哥盯著我，眼神裡的認真讓我有些驚訝。

　　不過就是個空隙嘛，那麼認真幹嘛？
　　我想著，對超哥那嚴肅的態度只感到有點好笑。

　　「好啦，總之我要回家了，記著，有空隙就要補。」又向我叮嚀了一次，超哥這才揮了揮手走出店門。

　　啪嗒。
　　塞不下的煙掉到了地上。
　　而我卻連想蹲下身去將它撿起來也沒辦法，我感覺到冷汗正不斷從我的額間滑落。
　　
　　到底是什麼？　　
　　那個從背後不斷傳來的詭異感覺到底是什麼？
　　而且感覺數量似乎增加了，一點一點的，從一開始的不適變成現在讓我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我緊抱著雙臂，雙腿也顫抖的厲害，似乎只要稍微移動一下就會軟腳倒地似的。
　　

　　「嘻。」

　　一聲輕笑聲從我的背後傳出。

　　什麼？店裡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嗎？
　　我感覺自己抖得更厲害了。　　

　　「嘻。」「嘻。」

　　接著，是更多、更多的……　　
　　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頸子發出了〝卡〞的一聲，很清脆的聲音，我的臉轉到了背後。

　　在視線一片黑暗之前，我看到了。

　　在我的背後，對面的四排飲料櫃裡。

　　每排飲料的空隙後方，都有一張慘白的臉，它們沒有瞳孔的雙眼隔著玻璃門緊盯著我。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