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耕其樂

他並不是個處理屍體的行家，看著自己面前冰冷僵硬的肉塊發出嘆息的同時又再次肯定了這個事實。

帶著不安和憂慮的目光掃過用膠帶貼在磁磚上的陳舊紙張，然後在略過貼在一旁的相片時放柔了些，他隨手扭開收音機讓廣播的音樂聲掩蓋過複雜的思緒。

高亢的嗓音由帶著熱鬧氣息的曲調在耳邊響起，是那首每年聖誕節前夕就會在街頭巷尾纏繞不去的不敗金曲，他垂下眼睫，看著手裡被翻弄攪動的肉塊，聞著被調料掩蓋過後逐漸變淡的血腥味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將處理好的成果放進烤箱倒數計時，他甚至有閒情逸致可以跟著副歌哼上幾句，在洗淨雙手確保沒有任何髒污殘留後，他取下了那張紙和相片，手指在滑過相片上綻放溫婉微笑的女子時似乎帶著不捨的摩挲了幾下才移開。

當他將放進相框裡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擺放在餐桌上調整好位置後，在狹窄室內四散的香氣和烤箱計時結束的清脆叮聲便宣告了他的作品已然完成，他再次看了眼照片，轉身走向廚房。

「聖誕快樂，希望我自己第一次試做的成果不會讓妳失望，媽。」

他將盤子輕輕放置在相框之前，壓在陳舊食譜上——那是一隻外皮烤的金黃酥脆，光看外型就會讓人忍不住吞口水的烤雞，在與他相依為命的媽媽離世前的每年聖誕最讓他期待的大餐，在對方離開後，好長一段時間保持頹廢狀態的他終於在整理遺物時撿到了掉落在他面前的那張舊食譜，也才有了今天這樣的畫面。

相片裡，女子看著鏡頭蘊含溫暖笑意的眼神似乎閃過了一絲欣慰。